第十章 明波暗涌(下)(1 / 2)

天启驾到 汉瓦秦砖 2587 字 2020-07-29

九月的昆明坝子(平原)秋高气爽,蓝天白云之下,滇池水愈发湛蓝,时有白鸥伴着海风掠过;堤上遍种垂柳,此时依旧有一丝绿意,显得很是别致;临近云南府城南门处,在垂柳掩映之中,有一座三层的阔达阁楼,匾额上写着“楚馆”。

作为整个云南牌面最高的所在,往日里,楼前院中均是城中显贵穿梭不断,车马喧嚣,今日却是显得有些“冷清”,朱红的打门也是掩着。

及至进到内间,却是大有不同,入目金碧辉煌,鼻间香气四溢,一楼堂中,还有舞娘伴着乐声,翩翩起舞,若是有幸见识的人便能知道,这种水准,也只有教坊司方才能有。

二楼正当中最大的隔间,摆着一张软榻,一位看年龄三十出头,面色青白,眼袋乌黑的公子,正斜靠着馆中新调教出来的清倌人怀中,邻座还有正当红的花魁,不时拈来些果子点心,送到他嘴边。

公子已经多日不曾回府,在馆中眠花宿柳,此时精神头已然是有些不济,双眼眯着,鼻息粗重,似乎就要慢慢睡去。

咚咚咚!

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,公子似被惊醒,烦躁地紧皱眉头,睁开眼,面色愠怒,眼瞅着就要发作,旁边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见状,赶忙上前两步,怒声道“哪个不长眼的,竟然敢扰了都督的雅兴?”

周围伺候的众人也是面有惊色,这位黔国公府的沐启元公子,在云南地界可是最拔尖的大人物了刚过而立之年,便已经担任正二品的都督佥事总兵官了,待现任家主百年之后,便是永镇云南的超品黔国公了!

“公子恕罪!实在是府中有急事,不得已”行色匆匆的来人噗通跪下,伏地低声道,身子还止不住的颤抖,眼前这位可不是好伺候的主儿,欺男霸女,喜怒无常,即使府中下人也是动辄得咎,随意处置。

沐启元微微起身,见来者是祖父老人,打狗还得看主人,何况现在府中还是祖父做主,他闷哼了一声,忍住没有发作,面上却依旧不豫,直声问道“何事?”

来者闻言抬头看了看旁边的众人,面露难色,此事机密紧急,岂能宣之于众?

“狗东西还不快说!”沐启元愈发不耐烦。

“是,公子,”积威之下,来人赶忙又是咚咚叩首,出声道“川中永宁土司奢氏起兵数万造反,陷泸州黔国公遣小的来知会公子一声,他近来身子愈发不适,今日已经给朝廷上书称病了,也给巡抚衙门知会了一声。”

砰!

沐启元手撑着桌案将酒盅打翻,身体猛然坐直,满眼的不可置信,这奢家哪来的如此势力?竟然说反就反了?

但只片刻,他便慢慢反应过来,面色却是愈发苍白,眼中惧色大增,祖父居然又故技重施!

万历年间,祖父在云南得意忘形,多有不法,朝廷一气之下,夺爵免职,以自己的父亲为黔国公,恰逢武定土司叛乱,父亲“只得”回转保全,却被朝廷下狱处置事后看来,却像是祖父故意为之前次是自己的父亲,现在又轮到自己去“顶缸”了吗?

朝廷惯例,西南有事,这世镇云南,又掌省中卫所军兵的黔国公府,自然是责无旁贷的要去领兵平叛但那刀剑无眼,自己千金之子,平日里连那粗重的物什都不会去碰,哪能冒那个险?

想到害怕处,沐启元的面色愈白,已然隐隐有汗珠溢出。

自家事自己清楚,诸如“世镇云南””“滇人庄事如朝廷,片楮下,土酋具威仪出郭迎,盥而后启”等等不过是传说。

黔国公府在最初的几代,可能还有些威势,现如今便只是个有着朝廷大义,所占庄田为全省田土总额的三分之一的“土财主”罢了。

便如国朝初归顺的缅甸宣慰司,如今已是自立为一国,吞并大明大小土司地盘无算,时人称之二千里但沐家和朝廷还不是只做看不见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