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雅这次去启丘没有叫上孙风调，一来是不好意思每次都麻烦人家，二来是她已经记熟路线。在出发前，孙风调告诉莫雅哪里专门收购兽毛。

又是四个小时的路程，莫雅带着孙骏熙再次站在启丘的城门前，她摸摸塞在腰间，几天前到手的公验，笑眯眯的想总算摆脱黑户这个身份。

顺利经过检查，莫雅回忆孙风调的话，嘴里念念有词“沿着巩安大道直走十里，左转入尾儿巷，再行三里就会见到一颗大榕树……”

在碎碎念的过程中，莫雅牵着孙骏熙走走停停，过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来到孙风调所说的“翠云裘”裘衣店。

据孙风调介绍，这间翠云裘的鞣制技术是启丘城里数一数二，是大富人家购置过冬裘衣皮革的首选，许多人都以有件翠云裘的裘衣为身份的象征。

孙风调还说现在是五月底，离隆冬还有三个月，富贵人家一般都会在这时开始订购裘衣，所以这个时候也是翠云裘采购猎人手中的动物皮毛。

云裘不愧盛名远扬，店面的装潢给莫雅充分显示什么叫财大气粗。

楼高两层，屋顶铺设莲花纹饰的琉璃瓦当，在阳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。如飞鸟展翅的飞檐，轻盈活泼。典雅大气的门楼雕刻的祥云走兽栩栩如生。整体建筑选用红黄色，即使东日中也能给人带来无形的暖意。

“乞丐儿快快离开，这里不是你俩能待的地方。”

鄙夷的驱赶声惊醒了沉醉在古建筑美的莫雅，她皱眉看着从店出来的伙计。

伙计见莫雅和孙骏熙非但没有诚惶诚恐的低头走，还反瞪他，登时恼羞成怒。

“好你个胆大乞丐，”伙计撸起袖子，伸手想推莫雅“这可是翠云裘…啊，疼！”

伙计没想到一个瘦弱的女子竟有如此力气，那手像铁爪，牢牢的抓住，掰都掰不开。

其实莫雅只是抓住伙计的手腕，都还没用力，沉着脸“你说谁是乞丐？”

“你个疯婆娘，啊，还不松开我的手，啊啊，好疼！”

莫雅稍稍捏紧伙计的手腕，顿时痛得他鬼哭狼嚎。孙骏熙有些害怕地缩在莫雅身后，抓紧她的小腿。

这一闹不仅引来周围行人的围观，还引出掌柜。

一个头戴软脚幞头，青色圆领袍衫，黑色革带系于腰间，穿着黑色长靴子的男子沉声道“何事喧闹？”

“掌柜！”伙计如见救星，急忙呼喊“这个女乞丐死皮赖脸的留在这，不给钱不肯走。”

莫雅嗤笑一声，一手甩掉伙计“你的员工不但狗眼看人低，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。”

程衣清仔细打量莫雅和孙骏熙，虽然两人衣饰明显穿着多时，且有多处缝补，但是尚算洁净。况且二人面容整洁，精神饱满，显然不是乞丐。

程衣清不悦的睨了一眼牛伍，平日已训斥这个瘪三不许捧高踩底，方才定是他的势利眼又发作，口出不逊。

被推到在地的牛伍瞄到程衣清的黑脸，脖子一哆嗦，顾不上摔疼的胳膊，把到嘴的添油加醋生生吞回去。

“小娘子，”程衣清行拱手礼“在下程衣清，翠云裘的掌柜。可否请小娘子稍移玉步，进内屋详谈。”

翠云裘能有今时规模，自然不可能每个人都是趋炎附势，起码程衣清没有以貌取人。

莫雅没忘记此行目的，也就不摆谱，爽快道“好。”

程衣清在前领路，莫雅拉过孙骏熙后面跟着。穿过挂满华美裘衣的前堂，来到熏香氤氲的后堂。

三人刚落座，便有小厮奉上茶点干果。

莫雅只想尽快卖掉包裹里的皮毛，然后给孙高氏买烫伤药，看都不看那些吃的。孙骏熙倒是眼馋的瞧几下，可很快目不斜视，乖乖的倚着莫雅。

两人的举动倒让程衣清高看几分，觉得他们没有小门小户的眼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