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焕章有些愣怔，渐渐想起那个曾陪他读书，陪他赶考，陪他床笫之间的女子。

“你……为何在这里……”冯焕章不知如何开口。

“公子！”小桃走过来，屈膝跪在地上，“小桃什么都没有，只有小宝了，求公子将小宝还给小桃，公子就是救了小桃一命！”小桃用力给冯焕章磕头，被齐素锦扶住。

“你不必如此，那孩儿是我的骨血，是不会让你带走的，你还是回去吧。”冯焕章侧过身，不去看小桃。

小桃直直看着冯焕章，齐素锦皱眉，“冯大人，你这样的说辞未免不通情理，你当时发卖了她，就算她知道有孕，难道还能剖出来留给你？那孩子未曾用你冯家一粒米，是小桃独自抚养，你凭什么夺走？”

冯焕章的脸冷下来，“齐会首慎言，本官何曾夺走？孩子是我的，浏阳不过接他认祖归宗，还请齐会首不要混淆视听。”

“孩子是你的，孩子的母亲却不是你的妻妾，这是何怪谈？既然冯大人颠倒黑白，那便去官府论一论，看看冯大人是不是有道理。”

后面一妇人高声说道。

冯焕章脸色更加难看，他刚买了这个官不到一年，若是被告到官府，于他的名声也不好，思忖了片刻决定退一步。

“并非本官不认她，是她已经卖与他人，又如何能来我府中？可是孩儿不能流落在外……”

“公子，若是小桃赎了身契，可容小桃入府服侍小公子？”小桃忽然拦住冯焕章，目光与之前的凄惶大有不同。

冯焕章一怔，随口道“那自然可以……”

“小桃多谢公子！”小桃郑重磕了一个头。

前尘往事，从此一笔勾销。

齐素锦叹口气，拦住那些妇人的劝阻。

齐素锦与小桃回到沈府，便去见琉璃。

“三小姐，小桃求您放了我的身契，若有来世，小桃结草衔环也要报答您，只是现在，小桃要去守着小宝。”小桃跪在地上，俯身叩首。

琉璃看齐素锦，齐素锦摇摇头。

“你可想好了？入了冯府，你可能听不见小宝喊你娘，只将你当做奴婢使唤。”琉璃轻声说道。

“想好了，三小姐，奴婢若就是这般的命，那就认命，若不是，总会出头。”小桃抬起头，看着琉璃的眼里，是不同以往的冷静决绝。

琉璃沉默片刻点点头，“那就去吧，顾好自己。”

小桃又缓缓磕了一个头，无言起身走出去。

只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衣物，小桃告别了舒月和陈妈，出府去了。

芷郎还是每日昏沉，越发消瘦，阿简这天又给他上药，收拾好之后却没有离开，而是坐下来。

“听琉璃说，你与我同岁，也是她捡回来的，我也是。”阿简轻笑，仰头靠在椅背上，眯眼回忆当时情形。

“那时我爹整日酗酒不管我，我娘因为无钱治病离世不久，没钱吃饭就去骗人，被一群人打，琉璃就是那时救下我。”

“我并不领她的情，那时还有些怪她多管闲事，若是我就那样死了，我爹会伤心最好，就让他后悔不管我，我也不必再为一口吃食走街串巷。”

阿简声音很轻，芷郎的目光黯淡，双颊塌陷下去，静静躺在床上。

“后来我说我能救她娘，要好多好多银子，她果然来找我，我爹救了她娘，我也拿了银子。”

阿简笑了。

“但是有了银子，就招来了祸事，我爹被打断了腿，我们一路逃出城，逃到寺庙里。”

“琉璃又来寻我们，把我们带回府，为我爹治好腿伤。”

“琉璃就是喜欢捡东西，捡人，项楠，文澜，还有那个讨厌的陆潇，对了，还有雪玉，都是她捡回来的。”

“在那之前我不觉得应该好好活着，没有娘，没有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