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，身处东山蛮船队侧后方的张二甲已经找准了射击阵地。在他身前不远处，是同样已经站定的子玉。

看到东山蛮开始向河滩发动进攻，张二甲对着子玉点了点头，抬起手向船队射出了第一箭。

他所站的地方是殷宋的一处珍珠蚌养殖场，因而卫戍营地这个晋升仍发挥着作用。这一箭掠过水面，在平静的古济河上划出一道淡淡的水纹，箭头微微下坠，最终轰然撞在了一艘船的水线以下。

用薄木板制成的小船哪能禁得起这般打击，那处被射中的船舷立刻破了一个大洞，河水开始疯狂地涌入。

船上的一个蛮兵被箭支穿透后爆出的木屑打伤，半身是血，却也顾不得了。船上的所有人纷纷跳河逃生，短短几秒钟，一艘船就失去了战斗力。

几秒钟的时间对某些人来说并不短，这段时间足够弓箭手二人组再射一轮了。与张二甲不同的是，子玉专射船队的桅杆，以她精准的箭法，射落系着帆布的绳子。

东山蛮的船队在河面上移动时，主要的动力来源就是水流和风力。

从上游的东山蛮营地到下游的殷宋只需要顺流而下就好，但想要回去就要顺着从海面吹向内陆的风力了。没有了风帆，靠手中的桨，蛮兵们是回不去的。

二人组拼尽全力攻击着，一个负责开洞，开不了洞的就负责破坏动力设施，不多时，三十余艘小船就成了河上漂流的棺材。

更加可怕的是，整只东山蛮船队是用绳索连在一起的，那些小船之所以能停留在河面上而不被冲到下游，正是因为它们把自己绑在下了锚的大船上。

如今，纷纷沉没的小船开始拖累整只舰队，再这样下去，东山蛮这一千余人就要全军覆没了。

遭到来自后方的弓箭偷袭时，保朗达着实慌乱了一会儿，但很快，他就镇定下来，恢复了作为一名领导者的冷静。

随着一道道命令从他口中下达，训练有素的东山蛮船队如同一个有机体般动了起来。弃船的的弃船，砍绳子的砍绳子，行动非常迅速。

至于那攻上滩头的十几条船，保朗达已经顾不得了，他召集起完整的船只，命令它们以最快的速度张起风帆。

剩余的五十多条船狼狈逃窜，甚至根本不去搭救那些泡在水里的士兵，只顾乘着东南风逃往上游。

这倒不是抛弃同伴的举动，而是对殷宋缺少船只的蔑视。

那些泡水里的东山蛮兵，除了少部分受伤的和体力不支的，大部分游到了古济河北岸，他们恶毒地冲着南岸诅咒了几声，迅速消失在另一边的丛林中。

看到大部队撤退转进，被抛弃在滩头上的近百名蛮族勇士顿时溃散。原本用火力压制着殷宋盾阵的他们纷纷丢下武器，逃上船只。

作为积年老将，王显怎会错过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。他一声大喝，殷宋的盾阵立刻放倒，近千名长矛手便红着眼睛冲了出来。

一时间，狭窄的河滩上杀声震天，零星的顽抗如同被卷入洪水中的石块般被淹没，国人军步兵们冲过浅滩，冲上还未跑远的小船，把已经失去战斗意识的蛮兵们戳下水去。

血腥味儿冲天而起，古济河的河水带上了一抹妖艳的鲜红。

如此迅捷犀利的冲锋却并没有完全歼灭敌人，东山蛮兵水性很好，有些机灵的早已游到了河中央。殷宋步兵却有一大半不会水，即使是会水的，身上也披着铠甲，无法游泳。

眼看那二十多名蛮兵就要逃掉，这时程峻冲出来。他抄起地上一根泛着红光的吹箭筒，鼓起腮帮子，瞄准了一人，用力一吹，一根木刺便在空中划出一道淡淡的黑线。

在这条线的尽头，那名蛮兵背后一痛，半边身体开始麻木起来。

在河岸上的人看来，那名蛮兵的肩胛处被吹箭狠狠击中，顿时血肉模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