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二四二 清白天地浑浊世道(1)(2 / 3)

以为没受什么伤,等她真正坐下来的时候才发现,身体已经没了力气,脑袋眩晕的利害,眼前不时发黑。

看着头发黄黄的孙女,抱着脸大的碗大口喝粥,刘婆婆再一次意识到,就算她拼尽全力,也无法将孙女抚养长大,这个冬天,她们熬不过去。

刘婆婆的苍老而哀绝的目光,落在了灶台上的柴刀上,那是家中唯一的利器。

刘婆婆不明白,为什么码头镇子上那些衣食无忧,吃得大腹便便的官差们,要跟他们这样的人过不去,不欺负自己这一家人,他们就吃不上饭吗?

儿子到码头镇子上卖炭,就因为没有按照官府规定,在市集摆摊给官差交摊位钱,而是沿街叫卖,就在路上被官差踢翻了背篓,将木炭都给踢飞,儿子不过是阻拦他们这样做,保护木炭,就被说成是殴打官差,给对方往死里打了半天。

最终,指望卖炭钱买药给自己治病的儿子,拖着受伤的身躯回家,在半途就倒在了雪地里,再也没有爬起来。

刘婆婆听到消息赶过去时,儿子的身体已经僵硬冰冷的犹如石头。她去找官府理论,对方却说这不是他们的责任,儿子离开镇子时还活活好好的,半路死了跟他们没有关系,或许是他自杀了也不一定。

官差们还警告刘婆婆,讹诈官府可是大罪。

刘婆婆带着儿媳妇,在官衙面前哭闹、喊冤了两天,眼泪都流干了,也没个结果。当他们从镇子回来的时候,就在儿子死的田野边,竟然被一群地痞无故殴打,刘婆婆因此丢了一只眼,差些没能挺过来。

自那之后,刘婆婆就再也没去官衙厮闹,儿媳妇跑了,她必须拖着老残之躯为孙女的吃食干活。

望着那柄锋利的柴刀,刘婆婆眼神逐渐决绝。自己的时间不多了,她很清楚,有些事情今天不做,就再也没有机会。既然竭尽所能也没力气抚养孙女长大,那就只能带她去见她爹。

但如果这口恶气不出,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安宁。

午后,刘婆婆背上一背篓木炭,牵着孙女的手出了门,雪地的道路很泥泞,雪沙雪冰混合在一起还很滑,她俩的布鞋很快就被浸湿,穿在脚上犹如刀子一样,刺激得脚趾生疼。

小女孩忍了很久,直到眼眶里蓄满泪水,忍不住抬头对刘婆婆说:“祖母,我的脚好疼。”

刘婆婆很想把孙女抱起来,但她已经背了背篓,孱弱的身子骨没法再负担一个小丫头,就只能愧疚的说:“忍忍,过一会儿没有知觉了,就不会痛了。”

小丫头信了祖母的话,认真的点点头,不论脚趾怎么痛,她都不再吭声,只是很快就泪流满面。

一路艰难跋涉,刘婆婆和小丫头有好几次差些摔倒,最后她们也确实摔倒了,半边衣衫上沾满了泥水,但小丫头只是流泪,没有大声啼哭,刘婆婆明明已经没什么力气,仍是坚持爬了起来。

临近了码头镇子,小丫头望着河上停靠的一艘艘楼船,眼睛里满是奇怪。

那些楼船画舫窗子大开,帷幄飘飘,上面的年轻男女不避寒风,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,有书生吟哦几句平仄都乱套的诗句,竟然也引来那些在大冬天,都露肩露臂的女子赞叹不已。

“祖母,他们怎么也在大冷天出来呢,他们是在打渔吗?”小丫头不解的问祖母。她见过渔夫打渔,在她的理解中,只[ .etv.]有渔夫才会在这样的天气出来活动。

但看那些人的样子,也不像是在打渔,她甚至还嗅到了饭菜的诱人香味,小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,之前喝下那点稀粥,早已在路上消耗得干干净净。

刘婆婆看了看那些锦帽貂裘的富家公子、画舫艺伎。寒风凛凛,他们却是不必怕的,身上的衣衫足够保暖,船上还有火炉,些许寒意,为了风流意气,也完全在可以消受的范围内,不用像她俩一样懂得鼻涕直流、浑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