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麝月便开了后门,揭起毡帘一看,果然好月色。正是天上月是水中月,眼前人是心上人啊。眼前的月色真美啊。

晴雯等她出去,便欲唬她玩耍。仗着素日比别人气壮,不畏寒冷,也不披衣,只穿著小袄,便蹑手蹑脚的下了熏笼,随后出来,也免得和宝玉在屋内独处尴尬。

宝玉见晴雯也要出去。笑劝道“看冻着,不是闹着玩的。”

晴雯只摆手,让宝玉别声张,随后出了房门。只见月光如水,忽然一阵微风,只觉侵肌透骨,不禁毛骨森然。心下自思道“怪道人说热身子不可被风吹,这一冷果然利害。”

一面正要唬麝月,只听宝玉高声在内说道“晴雯出去了!”晴雯忙回身进来,笑道“哪里就唬死了她?偏你惯会这蝎蝎蛰蛰老婆汉像的!”想来在晴雯心中,宝玉是个人婆婆妈妈,在小事情上过分地表示关心、怜惜的小奶狗罢了。

宝玉笑道“倒不为唬坏了她,头一件冻着你也不好;二则她不防,不免一喊,倘或惊醒了别人,不说咱们是玩意儿,倒反说袭人才去了一夜,你们就见神见鬼的。你来把我的这边被掖一掖。”

晴雯听说,便上来掖了掖,伸手进去濣焐一焐时,宝玉笑道“好冷手!我说看冻着。”一面又见晴雯两腮如胭脂一般,用手摸了一摸,也觉冰冷。宝玉道“快进被来焐焐罢。”撩开被子,就要裹晴雯进被窝。

一语未了,只听“咯登”的一声门响,麝月慌慌张张的笑了进来,说道“吓了我一跳。黑影子里,山子石后头,只见一个人蹲着。我才要叫喊,原来是个大锦鸡,见了人,一飞飞到亮处来,我才看真了。若冒冒失失一嚷,倒闹起人来。”一面说,一面洗手。又笑道“晴雯出去我怎么不见?一定是要唬我去了。”

宝玉笑道“这不是她,在这里焐呢!我若不叫得快,可是倒唬你一跳。”

晴雯笑道“也不用我唬去,这小蹄子已经自惊自怪的了。”一面说,一面仍回自己被中去了。

麝月道“你就这么‘跑解马’似的,打扮得伶伶俐俐的出去了不成?”

宝玉笑道“可不就这么出去了。”

麝月道“你死不拣好日子!你出去站一站,把皮不冻破了你的。”说着,又将火盆上的铜罩揭起,拿灰锹重将熟炭埋了一埋,拈了两块素香放上,仍旧罩了,至屏后,重剔了灯,方才睡下。

晴雯因方才一冷,如今又一暖,不觉打了两个喷嚏。

宝玉叹道“如何?到底伤了风了。”

麝月笑道“他早起就嚷不受用,一日也没吃饭。她这会子还说保养着些,还要捉弄人。明儿病了,叫她自作自受!”

宝玉问道“头上可热?”

晴雯嗽了两声,说道“不相干,哪里这么娇嫩起来了!”

说着,只听外间房中十锦格上的自鸣钟“当当”的两声,外间值宿的老嬷嬷嗽了两声,因说道“姑娘们睡罢,明儿再说罢。”

宝玉方悄悄的笑道“咱们别说话了,又惹他们说话。”说着,方大家睡了。

至次日起来,晴雯果觉有些鼻塞声重,懒怠动弹。

宝玉道“快不要声张!太太知道,又叫你搬了家去养息。家里纵好,到底冷些,不如在这里。你就在里间屋里躺着,我叫人请了大夫,悄悄的从后门来瞧瞧就是了。”也不知道这宝玉是真不知道,还是假客气,和晴雯这一个没家的人,说家里好。

晴雯道“虽如此说,你到底要告诉珠大奶奶一声儿;不然,一时大夫来了,人问起来,怎么说呢?”

宝玉听了有理,便唤了一个老嬷嬷来,吩咐道“你回大奶奶去,就说晴雯白冷着了些,不是什么大病。袭人又不在家,她若家去养病,这里更没有人了。传一个大夫,悄悄的从后门进来瞧瞧,别回太太罢了。”

老嬷嬷去了半日,来回说“